乔雨伸懒腰的动作一僵。
那人背对着自己，看不出表情。
他在储物柜里翻找，挑出几本书，又回到自己座位上。
翻开一本书，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搭在书页上。
乔雨全程惊呆脸。
似乎是察觉到乔雨灼热的视线，肖清煦微微侧头，与她对视，目光似是探究，又像是出神。
乔雨：“……”
肖清煦：“有事？”
“呃，不……”乔雨竟然因为对方主动说话而脸红，“就刚刚感觉有人摸我头，你看到有其他人在教室里吗？”
肖清煦：“……”
乔雨赶忙道：“没有就算了，可能我在做梦吧。”
她摸摸自己后脑勺，感觉凉飕飕的。
一上午的困顿，因为肖清煦的一句话而消散。
肖清煦继续捧着书看。
乔雨瞄一眼他手里的书。
……《21堂大师写作课》？
她心里一喜。
这个我在行啊！
如果初中作文也分一类二类三类，她可以毫不夸张的说，自己中学6年从未踏出过一类作文范畴。
“你……在琢磨怎么写作文？”乔雨试探问，晶亮的眼睛里满是光亮。
“嗯。”
旁边人冷淡归冷淡，却比刚开始那几天好很多。
大概也是怕生吧。
乔雨暗道。
小说里不是写着，这种冷淡的人，要么是有童年阴影，要么是内心极度孤独、略有些社恐，如果别人非常热情，就能有慢慢削弱这种冷僻。
乔雨庆幸自己熟读当红小说。
这才能不畏严寒，力求化冰。
“那个，我在之前……的学校，作文都挺好，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？”
肖清煦瞥她一眼，不语。
“真的不会耽误你的。”乔雨再接再厉，“都是一类作文水平。”
可惜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，没有照片留存。
不然乔雨还能拿出来炫耀炫耀。
这年头，给差生学习指导，都需要那么卑微的吗？
乔雨一个天大的无语。
不过19班在全年级吊车尾班级，上课时同学们能趴倒一片，想想也就不稀奇了。
在她以为，肖清煦是不是今天的话讲完了、不会再多说一个字的时候，旁边人忽然开口了。
“我作文也是一类。”
“噢……”
尴尬。
古早一类，竟然在新兴一类面前大言不惭，说要指导。
得亏肖清煦不知道，她是五六年前的一类。
不然得尬死。
早知道自己会因为神颜弟弟而魂不守舍，乔雨上学那会儿就该多学点技能傍身。
总不至于沦落现在这样，全靠嬉皮笑脸强撑。
姐姐快苟不住了，嘤……
第二天，周五。
乔雨精神一松。
从大学毕业快一年了，她还是无法磨灭对周五的喜爱。
早上打车也没遇到奇奇怪怪的人，和肖清煦的交流也简单短促，不费心神。
乔雨自认，几乎掌握了伪高中生的生活节奏。
直到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……她跟着大部队进了体育馆游泳教室。
她高中时的心理阴影立马大面积覆盖过来。
站在泳池边，人都是带抖的。
乔雨：“……”
这就是没看课表出门的后果吗？
是的，她除了年龄大，还有一个特点——旱鸭子。
也因为专心于追校草，没来得及跟女生打好关系，更没有人提醒自己，即将要上游泳课了，需要准备好泳衣……
如果知道这些，她根本不会上这节课！
乔雨对着泳池，望而生畏。
她一脸“阿姨我撤了”的怂兮兮表情，逃跑时还被徐阳抓住了。
“唉，快上课了，你怎么不换衣服？”徐阳看一眼墙壁上的挂钟。
乔雨脑门儿凉飕飕的冒汗：“那个，我、我没带泳衣……”
“那也没关系吧，在旁边看我们训练也不错啊。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课啦！”徐阳穿着泳裤，有一身属于阳光帅哥的肌肉，不夸张，也不显得单薄。
他正熟练的做着热身。
这主意确实不错。
乔雨贼心动。
主要是、她看到徐阳身后，刚走更衣室走出来的肖清煦。
乔雨真的太感谢星云是一所私贵、还甚至有游泳课了！
徐阳似乎察觉到，乔雨的视线略微向着自己身后某处偏差，他下意识侧头，看到瘦巴巴的肖清煦。
“啧，看到他这种身材，你还不幻灭？”徐阳调侃。
乔雨直勾勾的盯着肖清煦，眼都不想眨。
“你懂什么，这才叫白皙美好的身体。”
徐阳嘴角一抽，现在女孩子的审美，都那么脱离实际的吗？
“你看看他那肌肉，再看看我的……也不用看我的，看看其他男同学的，对比一下，他那还能算肌肉？”
乔雨鼓着眼瞪徐阳：“你看没看过小说？里面最受欢迎的男主身材，不是‘肌肉如虬枝，苍劲有力，似乎蕴含着可怕的力量’，这些毫无美感，咱们女孩子不爱的好嘛？”
徐阳：“……”
“现在都流行，‘薄薄的肌肉如缎子般覆盖在胳膊上，看上去不那么瘦弱，也不会很夸张。肌理呈现出一种绸缎般细致精妙的美丽……’”乔雨目光一直黏在肖清煦身上，一眨不眨，“就像校草同学那样。”
徐阳彻底无语。
他们班的转校生，在转学第一周的周五，成功变成肖狗的迷妹。
也许是看了让她激动的画面。
乔雨感觉游泳馆里燥热无比。
她抱着校服外套，蹲在角落里，窥伺着泳池前的少年少女。
现在的小孩都吃了增高剂吗？一个个都跟窜天猴似的，高的吓人。
他们才高二，男生平均身高都超过180了，尤其是又白又高还偏瘦的肖清煦，搁在男生堆里，实在鹤立鸡群。
乔雨：不是我非要看他，是我只能看到他。
这说法妙啊。
老色批每天都能为自己找一个觊觎美色的理由。
同学们有序的站好队，男生女生各站一边。
等着上课铃，也等着老师。
乔雨还喜滋滋的沉溺在肖清煦的美景中，忽然，一个引起她恐惧的生物出现在视野里。
嗯，今天的游泳老师，也是她高中三年的游泳老师。
乔雨掉头就准备跑路。
老师也是体育学院出身，洞察力和反应力都很敏捷。
他一下子就捕捉到游泳馆里唯一一个变数。
“那边的同学，怎么不换衣服？”游泳老师道，“就算没带衣服，也不需要翘课，来这边看看同学们练习也挺好。”
这话跟徐阳如出一辙，不愧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代表人物。
乔雨僵直的背影一动不动。
同学们好奇的视线，让她如芒在背。
乔雨一阵捶胸顿足。
她不该在准备撤离的路上，跟徐阳唠闲嗑。
更不该在看到肖清煦时，惊艳的走不动路。
色批终将受到应有的惩罚……
游泳老师忽然想起了什么，忽然笑道：“我们这堂课不是强制同学们上的，如果有比较怕水的同学，可以先熟悉熟悉环境，等你适应了……”
下面的话还没脱口，游泳老师就看到女生的脸，话到嘴边又咽下了。
四目相对，尴尬的一批。
乔雨不信，带了自己三年游泳课、并且自己是对方职业生涯中唯一一个“下水就沉的旱鸭子”的情况下，对方会认不出自己。
游泳老师盯着乔雨的脸，大为震惊。
“你、是乔雨的妹妹？长得真像。”体育老师咂舌。
同学们聚在一起，小声议论这场闹剧。
乔雨既羞且怒：“我就是乔雨。”
“哦，”体育老师一咂摸，更加大为震撼，“什么？你都23岁，高中毕业也有五年了吧？怎么留级留到高二了？”
体育馆里一片哗然。
乔雨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。
她从没想过，刻意隐瞒年龄进入高中，会比在同学会上公开被绿还尴尬。
哦，话不能这么说，她还没试过后者，不能拿来比较。
几乎是瞬间，她想到了更尴尬的场景——在高中母校丢人后，继续去大学母校丢人。
完美，她后半辈子再也不配拥有同学聚会这种活动了。
乔雨根本不敢抬眼看肖清煦。
别说他了，她连徐阳的脸都不敢直视。
整个游泳馆里，唯一快乐的人就是遇到旧识的游泳老师。
他高兴的连课都不想上了，甚至扔下一个班级的学生，让他们自由热身，只一心找乔雨唠嗑。
“听说你考上了花衔大学，算算应该去年就毕业了吧？”
“是花衔大学不足以满足你对本科学历的要求吗，所以你又重读高中了？”
“也不对啊，你舅舅、你的哥哥们，会忍心让你受苦？”
“哈哈哈，最不简单的是你的长相，跟五年前一模一样，都没带变的……”
“……老师，闭嘴。”
乔雨用力所能及最恶狠狠的表情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。
尊师重道，在被“揭短”时一文不值。
她余光看到，同学们惊愕又震撼。
不多久，又七嘴八舌讨论起来。
内容无非是她的真实年龄，以及她来高中复读的原因。
乔雨做最后挣扎：“还有，我不是23岁，我早一年上学，才22岁好吗？”
游泳老师：“这重要吗？”
乔雨：“重要！”
体育老师还真是“四肢发达”集大成者啊！